我從A城市來到B城市,只因A城市裝載了太多有你的回憶;再從B城市來到C國度,因為B城市人多擁擠,擁擠在人潮中,更讓人覺得孤獨,孤獨,會讓我更想念你。

  到C國度的前一晚,我接到了在A城市的蝶兒電話。午夜的電話中,傳來蝶兒的寂寞。雖然蝶兒總是說她不怕孤獨,喜歡單身一人,卻在下班回到她不到5坪的小套房後,緊抓著話筒不放,一直聊到深夜,直到倦了才睡去。

  蝶兒是隻不快樂的蝴蝶。

  幾年前她信誓旦旦地說,早己忘了另一隻曾與她相戀的彩蝶。之後的這幾年,陸陸續續從她口中傳來那隻彩蝶的消息──他如意時,她怨懟他失意時,她幸災樂禍,嘲諷地說是報應,她的喜怒與他的際遇呈反比。

 恨,是一種微妙的兩面關係,當你愈痛恨一個人,也就愈在意那個人;而在感情上,不僅僅是在意,還深愛著那個你痛恨的人。

 別恨他吧!放過他就是放過妳自己。

 我試著勸她跳開這段情愛的枷鎖,她卻哭著說她沒有辦法原諒,她無法忘記他曾如此殘酷地對待。

 這幾年她的雙眉常常深鎖,我不知道是否真如人們所言,面相會隨著心境而改變,只是猛然驚覺她的眉宇似乎越來越接近,近到幾乎快糾結了起來。

 看過蝶兒的人總說她是個放不開的人,不知是她的放不開讓眉宇糾結,還是眉宇糾結得令她放不開,然而,她卻因此十分適合這個欲望城市,城市擁有太多人們的欲望與欲望無法解脫的苦痛,讓她不覺孤獨,甚至開心了起來,當她發現別人比她更不快樂時。

 於是,蝶兒在這個城市的人群中悠盪飛舞著。垂涎於美麗的蝶翼,有時人惹她,有時她惹人,在這個情愛氾濫成災的都市,想要證明自己的魅力是一件簡單的事,動心與真心則是兩碼子事,遊戲過後,隨之而來的是無止無盡的孤獨。

 蝶兒當年毅然地斬斷情絲,卻斬不斷這份情感在心靈上的折磨。

 我常常覺得愛情像急速快轉的車輛,在心靈產生強大的動力後快速奔馳,快到令人難以駕馭後,緊接著不停急轉,人們總是不由自主地被它帶到它想去的地方,快樂或苦痛都難以預料,即使猛然煞住,仍無法停止心靈上的苦楚,無止無盡的折磨呀,直到它自己消失為止。

 愛,總是令人不由自主。就好像我總是無法停止想你,任何事物都讓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你,不由自主地想著我們不可能的未來,變化髮型、添了新裳都讓我不由自主地猜想若你看到會是什麼反應。然而我們早就不再相見了,我幾乎是逃著離開任何你找得到我的地方,包括電話。

   記得初相見時,你總是溫文有禮,不時打電話噓寒問暖,像約會男女般地送我下班。大家都起鬨你在追我,當你知道時,卻不惱怒,臉上甚至浮現一抹微笑。

 這些美夢一直到我問為何你的BBcall晚上7點總會響起而破碎,你猶疑了一會,才鼓起勇氣說出在E城鎮有一個論及婚嫁的初戀女友。

 連月來心中燃著的熱情,瞬間直轉而下,跌至冷冷的冰點。你怎能如此待我,當大家都以為你在追求我,在我準備將心交到你手上時告訴我只能做朋友?

 十幾個鐘頭的飛行後,飛機降落在C國度。這裡的日子很平靜,在B城市時,我想再沒有比地球的兩端更遙遠了,如果C國度也逃不開你,我不曉得該再到什麼地方,但我顯然忽略了一件事,我的心是隨著我的人四處去流浪的,我的心,總是無法停止想你。

 地球那一端,陸續傳來蝶兒的聲音。

 她說,他回來了,想與她共續前緣,她不曉得該如何。

 當初與你的愛情帶我到無盡苦痛的深淵,明知如此,我還是不由自主地愛上你,我無法抗拒與你愛戀的誘惑。

 電話那端,蝶兒終於承認多年來心中一直有他,可是她仍然決定再次放棄他,因為她仍然無法原諒當年他的背叛。

 不久,蝶兒說他出國了。

 有一段日子,你一直讓我誤以為你會放棄她。你總是說她不如我瞭解你,無時無刻地打電話給我,甚至在她身旁,只要一離開她的視線,就是我們甜蜜的熱線時光,我們像熱戀情人般不願忍受須庾的分離,我甚至癡心地等著假日你從她身旁歸來的腳步,我妄想著站在天平中點的你,向我靠來是早晚的事,直到有天,我無意間發現當你掛上我的電話後,也是同樣迫不及待地打電話給她,我這才幡然醒悟,你根本不會向哪一邊奔去,你,喜歡介於我和她之間。

 該是踩煞車的時候了!我也明白,不管我將表現得如何堅強,迎接我的,將是痛徹心肺的苦痛。你一直讓我誤以為你會放棄她,結果居然是我放棄了你。

 蝶兒說他回來了,只要他一回國,她總是會有所感應。

 那種感覺我明瞭,就像我總能感應到你對我的思念一樣,甚至準確地感應到你何時何刻會撥電話過來。愛情的方向盤因車輪打滑不停快速轉動,雖然用盡決心猛踩煞車,我仍無法停止,只能任由車子駛向你。在不與你連絡的這半年,我不曉得是真的放棄了你,亦或在等待你,我總是不由自主地等著這些準確的感應實現。

 蝶兒決定不顧一切飛奔至國外找他,她說,她想找個心靈的依靠。

 我不以為然,即使蝶兒願意放下一切,與他成雙飛舞,但是他從來不是隻蝶,他是偽裝的捕蝶人,他要的不只是一隻蝶兒。

 然而蝶兒終究是蝶兒,在欲望城市飄盪多年後,她依然去追尋她的夢想。眉宇之間化不開對他的情緣,像飛娥有著撲火般的執著。

 愛,總是令人不由自主。就好像我到B城市之前,我發誓自己絕不寄明信片給你,但是飛機才剛降落機場,我已經迫不及待地詢問哪裡可以買到象徵B城市的明信片。我在明信片上密密麻麻地寫著對B城市的感觸,天知道我才剛剛抵達B城市,但若不如此,若不把手中的明信片寄出,我是無法平息心中的焦躁的。

 為此,我必須再遠離B城市,我不能待在任何你找得到我的地方,那會讓我心中不由自主地等著你的來訪。最後,我決定逃離這個國度,以免我仍會期待與你不期而遇。

 因此,我再度搭上飛機來到世界的另一端。要命的是,我在離去之前居然打了通電話給你。我一口回絕了你電話中的要求,或許我該感謝最後那通電話的不歡而散,我沒有留下歸期,你沒有留下電話號碼,這使我不用再急著逃開C國度。一個多月後,我知道你仍等待著我的歸來,然而我卻不再給你任何消息,我不知是逃離了愛情亦或是逃離了你,我無法再寫信或打電話給你,過去無法克制找你的衝動,如今全都嘎然而止,甚至嘲笑著昨日的種種。

 不知何時,我已經不由自主地停止了對你的思念。

 

#差點被斷捨離的舊作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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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在手機尚未普及,BBcall(傳呼機)盛行的年代,二十來歲的我,身邊有許多蝶兒。

這篇故事是虛構的,請蝶兒們親友們切勿對號入座,由衷感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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